中石油暗箱招标的利益路径【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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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石油暗箱招标的利益路径

时间：2013-09-11 09:12:20 来源：腾讯财经 作者：罗飞 杨倩

　　石油系统是一个自上而下的系统，投标者若是想拿下某个标，需要打通的关节非常多。
　　中石油自设的招标游戏规则漏洞百出，为了抢得大单，企业难免碰触寻租底线。
　　只有把作为业主的中石油的权力关进笼子里，监管才得以实现。


　　一石激起千层浪。以蒋洁敏为核心的中石油高管落马案似块重磅，炸出了与中石油业务往来频繁的问题公司。其中就包括了最大股东被要求协助的惠生工程，以及董事长及两名高管“失踪”的四川明星电缆。
　　两者最大的共同点，选择了以中石油为金主，常可从中石油处拿到大单。公开资料显示，惠生工程来自中石油收入占比一度超过80%，四川明星电缆也不甘落后，中石油系统采购也占到其整个石油石化行业营收的八成以上。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大单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血腥厮杀。然而，在石油系统里，历经过中石油招标洗礼的包括惠生工程和明星电缆在内的供应商们，是否真的练就了叱咤商业市场的能力？
　　资本市场显然对他们没有信心。在监察部网站公布中石油前董事长涉嫌严重违纪被调查的第二日，惠生工程的股票因受重挫16.46%，并且发出紧急停牌公告，截止发稿暂无复牌；作为难兄难弟，明星电缆同日下跌6.02%。
　　虽然屡屡中标中石油，却无法让资本相信其实力所在。更多的却浮现了他们在中石油招标权力的游戏规则如何游刃有余罢了。


　　并非阳光的招标路

　　作为商业世界里最为常见的筛选合作伙伴的方式——招标，在封闭的石油王国，却成了个谜。
　　据审计署仅有的三次公开资料显示，中石油的招标问题就被公布了三次，且每次涉及标的额都数十亿，直接影响项目近千亿。
　　其中，投资总额度930亿元的西气东输二线工程东段2010年审计显示，因采购和招标违规直接涉及标的额41.6亿元；第二年，同一项目中总投资163.25亿元的西气东输二线段，因相同的原因，违规资金近10个亿，其中因施工和设备材料采购合同不规范所涉资金占比高达31%，与此同时，2007年至2010年，中石油集团因部分管道、炼化、勘探和生产等未按规定公开招标，涉及金额20.25亿元，占同期项目投资总额的0.15%。
　　上述的所涉项目，有个共同的关键词——违规招标。这是作为中石油唯一的官方监督机构的给出的定论。
　　这样的结果，对于中石油来说也不意外。这是因为，处于垄断地位的中石油，作为业主有着非常强大的话语权——主导了全部的招标。
　　在审计署公布上述数据前的2009年，中石油集团就正式组建了“招标管理办公室”，颁布实施《招标管理办法（试行）》。（下称《办法》）
　　《办法》勾勒的是一幅管办分离的招标体制。具体说来，中石油在公司层面建立统一流程，规范化管理制度，设有专门的以及评审专家库，以便统一和调整。其中，库内专家总人数超过1.6万名；内部招标机构发展至23个。
　　虽然集团公司招标办公室主任张恩怀接受媒体采访时没有否认过去关于招标的历史问题，且强调“以前公开招标是特例，现在做到了项目100%公开招标，全部阳光操作。”
　　只是，事与愿违。一般说来，中石油当下的招标方式主要可分为，公开招标、邀请招标和议价招标。后者是指投标者因技术得天独厚，而直接获得项目


　　招标游戏里的投标者

　　对于包括惠生工程和明星电缆大多数企业而言，能够直通中石油的标，公开招标和邀标成了不二选择。
　　根据中石油公布的数据，公司每年招标的标的额过千亿。这个巨大的蛋糕，对于任何一个与中石油有业务往来的公司都想分得一杯羹。只是，在封闭的石油王国里，类似标的额较大且涉有能源布局的石化项目，公开招标变得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选用邀标。
　　这对于中石油中下游最为重要的石化项目承包商惠生工程来说，最熟悉不过了。惠生工程高级副总裁崔颖对腾讯财经独家解释称，除中石油邀请包括惠生这样已经进入中石油信任名单的企业外，其他的企业早也不会去凑热闹，这是因为“别的企业，投了也上不了。”崔颖认为原因在于“惠生工程的技术过硬。”
　　为此，对于同为民营企业的中下游项目承包商——神雾工业炉副总经理马委元却认为自己没有惠生那么幸运，他认为民营企业“从中石油拿项目确实难”。
　　与其一样喜欢傍中石油为“款爷”的四川明星电缆，分别于 2010年、2011年、2013年，均为中石油电缆类产品的头号供应商，且来自中石油系统的订单已经一路飙升到明星电缆整个公司营收的接近一半。
　　据公开信息显示，能源一号网是中石油的物资采购平台，招投标、交易和采购数据均在该网站发布。2010年和2011年，电缆类产品的供应量，明星电缆排名第一。2013年再度成为排名第一的供应商。
　　虽然与惠生工程的邀标形式不同，明星电缆采用的是公开招标的形式。根据中石油内部刊物上的介绍，中石油将从各个方面对投标的供应商进行内部打分。其中，资质技术评分权重70%，商务评分权重30%。所谓商务评分，主要是指价格，资质技术则是技术力量、产品质量、售后服务等。
　　根据得分，供应商被列为一类和二类两个等级，只有一类才能进入战略合作伙伴。 中石油内部负责项目招标的相关人士对腾讯财经表示，“表面上看起来，招标程序是没问题，但吊诡的是，评分的过程都是保密的。”作为投标者，很难知道为何是别人中标而非自己。
　　上述中石油人士补充解释称，结果完全取决于作为业主的中石油，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剔除了哪些不符合自己要求的部分而已。
　　事实上，中石油剔除自己不信任公司的方法多样。一位曾在中石油炼油板块负责国内外项目的管理者对腾讯财经表示，虽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僧多粥少的石油行业，国内外状况一致，都是作为业主的油企必须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只是，相较于国外的“温柔”政策即通过复杂的核算方法告知不被信任投标者不符合相关规定，或者是在答辩环节通过一个较为简单的问题将其拒之门外。然而，在国内，用上述中石油相关人士的话来说，“更为简单粗暴”。据其解释称，中石油就会临时通知投标时间，如一个几十亿的项目，仅提前2周公布招标信息，以至于一些公司没法来得及完成标书，不得不主动放弃。更甚是，中石油把项目交付期缩短，出于项目安全考虑，欲投标公司也只好望而却步。


　　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现状再难，也总有敢于挑战的人，即使冒着危险——碰触寻租底线。上述中石油的相关人士对腾讯财经解释称，石油系统是一个自上而下的系统，投标者若是想拿下某个标，需要打通的关节非常多，尤其是下游的非公开招标类型。因存在寻租可能而备受质疑的中石油四川石化项目中，若是惠生工程要拿下某个炼油项目，他至少需要打通三个关键人物，其中包括中石油集团下负责炼油板块的领导，中石油与成都化工合资的中石油四川石化有限公司负责人及其炼油项目的负责人。但是对于首先突破哪个环节，“这得看投标企业的能耐了。”
　　对比国外的石油领域，中石油却出现了当下畸形的模式。一位在石油行业工作多年的相关人士对腾讯财经解释称，虽然国内的石油项目也标榜已经国际化管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还是行政力量为主导。”他以自己经历现身说法，他曾负责的某个石化项目，本来应该按着EPC即设计、采购和施工管理的模式循序渐进的开工，但是因为业主中石油的项目管理者为了追业绩和赶进度，在设计未完成的情况下，就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要求同步进行采购和项目施工。期间，设计稍微做了一个调整，直接导致后面的所有采购和施工都重新来过。“这不仅是预算和进度的问题，而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制度问题。”
　　更令其不解的是，虽然中石油在每个下属公司都建立了纪检、监察、审计部门，但是因为央企一般都是垂直管理，从人事任命到财务运营乃至到纪检监督，均由央企内部为主，以至于这种监察只对下，不对上。直接的结果就是，企业的审计权力和利益权力都掌握在同一人手中，“监管实际上是缺失的。”
　　所以，即使中石油5个处室20多人监察力量，却依旧形同虚设。国企改革专家、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梁军也曾表示，中石油腐败窝案，一定程度上暴露了现行监管体制的不足。
　　事实上，令人生畏的不是中石油，而是作为业主的中石油手里的权力。只有把权力关进笼子里，现实或许才有改观。（腾讯财经 罗飞 杨倩 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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