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裤楼的成本 叶谭 【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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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裤楼的成本






· 作者：叶檀    2015-02-04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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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签： 社会 杂谈

秋裤楼的成本

2015/2/3 南方都市报

今年1月底，苏州秋裤楼开发商再度违约难以交付使用，至今烂尾11年，共四次违约。2004年9月动工，烂尾至今，这座楼寓意“创建苏州新门户”，称为东方之门，高达301.8米。

秋裤门就像典型的隐喻，寓意高远，战略得当，却不顾市场起伏，烂尾成丑陋的标志。秋裤门不算是最丑陋的建筑，山寨的丑陋建筑比比皆是。曾经到国内某个知名旅游城市，秀丽的石山下全是一座座丑陋的高楼房。比这更可怕的是，后一任父母官嫌楼造得不够高，开辟一块新区再造高楼。

人治社会是拍脑袋决定经济的模式，一个城市的美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有个体恤民意、具有高雅审美趣味的地方长官：如果长官品味恶俗，那么这将是个可怕的欧洲山寨版城市，哪怕这座城市变化坐落于江南绿荫山角;如果长官品味高雅，恰好任期够长，城市足够有钱，那么这座城市将有一些反映传统文化的“新天地”式建筑。很多三四线城市的蓝图上有仿硅谷创新中心或者仿纽约金融中心，全然不顾当地农业产值第一、低端劳动力为主的现实。

这就是人治社会的可怕，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一件事，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摧毁一地的经济、一地的文化。换个市委书记、换个市长就换套城建方案，城市被建设成为各种审美口味的大杂烩，成为各种土豪审美的标配，不要说留住乡愁，恐怕找遍地球都找不到一堆杂乱无章、模仿全球标志建筑的城市。

克隆式发展模式的好处是快、成本低，建筑有性格成本就高。哪个城市都像是上海这样大城市浦东陆家嘴的翻版，路是没有人性的宽，楼是没有性格的高，高架路与轨道交通贯穿其中。

保留文化、让人居住舒适体面花费大而收益小。如苏州“秋裤楼”，随着建设周期从4年拉长到11年，建设资金也从此前预算的45亿元，增加到目前的90亿元。保留石库门、四合院需要搬迁居民，重新调整内部结构，绝大多数情况下，由于没有产权保护，人们把四合院、石库门住成贫民窟，而后一拆了之。否则，仅仅维修、搬迁，政府的支出就得多出数倍，而石库门、四合院的土地还不能出售变现。

对于企业来说，在震荡阶段，缩短建筑周期是规避风险的有效办法，否则是换个市委书记换个市长，撕毁前任所签的协议，所有投资成为沉没成本。尽量克隆高层建筑，也是高效利用土地的最好办法。

丑陋的城市也是土豪心态造就的，刚开始富裕的品味往往是暴发户品味占据主导，山寨版的铁塔与笨钟成为炫耀的标志，维护传统的微弱呼声被很多居民的自豪淹没，很多人满足于城市建设速度，以及高楼上升的速度，笔者听到最多的夸奖之词是“这几年我们这儿发展挺快的”，带着自豪与满足。

土豪审美与低成本发展模式是绝配。

审美趣味无法逼迫，只能靠长期的富裕而自由的生活养成，但我们起码可以要求破坏文化的步伐慢一些。

核心是约束有执法权力者遵守程序正义。四中全会决定《深入推进依法行政，加快建设法治政府》一章中，提出了行政权的法治化，将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合法性审查、集体讨论决定确定为重大行政决策法定程序，如果不遵循程序乱决策，重大决策终身责任追究制度及责任倒查机制将是悬在地方行政首长头上的利剑。面对这样的条款，任何行政首长都会三思而行，遵循程序而动，以免秋后算帐。

   去年10月28日到11月12日，广州市法制办就《广州市依法行政条例》公开征求意见，作为对四中全会行政改革的回应，这是全国首部全面规范依法行政工作的地方性法规。紧箍咒是问责制，重大失误追究终身，地方官员与银行信贷职员一样待遇，地方官决策个人风险大幅上升，整体拍脑袋胡乱决策的风险下降，随之而来的风险可能是懒政、怠政。

基于成本与政绩的考虑，换个市长换张脸的现象无法得到根治，但是，破坏的速度可能会慢一些，再慢一些，也许会因为文化得到开发，而幸存些真的古迹。别指望利益冲突会削弱，在一个法治传统不彰的社会，不能过于乐观。希望在于，在法律程序内行事，降低冲突成本。